葵藿不疑

若有知音见采,不辞遍唱阳春

【天相】【咕天】Godfather Ⅱ

晚八点二十一分,芝加哥。

天已经彻底黑了,巷子里三两声粗鲁的脏话和远处汽车的轰鸣清晰可闻,垃圾的酸臭混着烈酒和呕吐物的味道在空气里默默发酵,如果细心一些,还能发现几缕若有若无般夹杂在其中的血腥气和急促的呼吸声。

高天亮行尸走肉一样徘徊在芝加哥的夜晚,他身上依然带着血迹,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只不过他并不再像过去那样执着于把它们擦干净了。

 

“出来,”高天亮望向垃圾桶后边的空地,“我让你出来。”

一个小男孩颤抖着声音走到他跟前,又故意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你杀人了!他是up的人。我可以帮你处理尸体,但你要付给我报酬,你知道的,这里是芝加哥。”

高天亮笑了起来,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卷美元,又摸出尸体外套口袋里的钱包翻了翻。然后,他把这两样东西交给那个孩子,说:“你去西尔斯大厦18层《每日临平》报纸总部,找一个叫喻文波的,给他看这两样东西,就说‘有人等着偶像来救命’。然后去……算了。”

也许是因为他脸上诡异的表情,更也许是因为他手上的血迹,那个男孩飞快地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了夜色里。

“您好,我要报警。”芝加哥警署的接线员听见一个带着笑意的年轻男人的声音,“我杀人了。”

 

低处的警灯与高处的霓虹隔空呼应,把芝加哥切割成两半,一半是繁华都市,一半是罪恶之城。

高天亮坐在公共电话亭旁边若有所思,他仰起脸,眼镜反射的光里,是正在低头查看尸体的城市警察。

“这位先生,您确实报警说自己杀人了吧?”一位警察狐疑地问。

“是我。”高天亮伸出沾着干涸了的血迹的双手给对方看,“诺。”

警察俯视着这位坐在地上的嫌疑人,却莫名觉得自己才是矮了一头的那个,“好的,好的……您需要和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高天亮应声站了起来,在警察一副见了鬼了的目光中向警车走去,自如的样子仿佛是什么老朋友在邀请他去喝茶。

“走啊,”高天亮抬了抬下巴,“需要……呃,需要我自己把手拷起来吗?”

 

物证齐全,犯罪过程清楚明白,嫌疑人自首,甚至没有要求见律师——警方顺利得不可思议,尤其是在芝加哥这样的城市。

只不过年轻人的底气和态度确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何况死者还是个不大不小的黑帮里不大不小的人物。

警方更想不到的是,年轻人那两张一正一侧的程式化入狱照,将会在往后的许多年间,被无数崇拜传奇故事、暴力权势,甚至是风月传闻的观众们反复裁剪、下载、传播。那张挂着散漫微笑的脸仿佛凝固在了流动的时间里,永远不会老去。

凝固的时间提供了一个相对与世隔绝的空间——此时,未来的教父还只是个落跑的顾问,他终于可以静心回忆美好而操蛋的过去并开始规划操蛋而美好的未来。

 

高天亮不喜欢芝加哥——大约任何一个曾经在巴黎居住过的人,都很难会再喜欢上别的城市。

海明威形容巴黎是一席“流动的盛宴”,也许是流光溢彩;又也许,是流动之物皆不长久的意思。

他们的结局大概早在歌剧院的那个晚上就已经注定了——巴黎终归是巴黎人的巴黎,是欧洲人的巴黎。政坛上唱戏的人来来往往,台下的观众也跟着一次次重新洗牌,那些交错缠绕着深埋于黑暗地下的藤蔓不断被拉扯撕裂。勒港的日出依然在博物馆不见天日,塞纳河的尽头永远是能够湮灭一切辉煌的大西洋。

 

他们离开巴黎时,金泰相依然在没心没肺地笑着,他站在船头,大声喊道:“芝加哥,我们来了!”

高天亮没有笑,他只是看着金泰相的影子落在自己面前,像是漫上来的海水浸湿了甲板。

平心而论,高天亮是真的佩服对方的心态,他好像永远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和热情,好像永远都相信更美好的未来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等着他——就比如此刻,船上的他们好像并不是什么狼狈出逃的落败者,而是即将在大洋彼岸重新赢得荣光的奥德修斯。

但高天亮只觉得身心俱疲。

贪婪导致贫穷,贫穷滋生罪恶——高失业率,财政赤字,能源供给不足,物价上涨,国际地位下降……上一届巴黎政府灰溜溜下台,地下的支持者们也跟着落幕。高天亮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好像一切都失控了一样。

当众人得知新一任政府首脑由左派人士担任时,一长串各有含义的眼神便都落在了高天亮的身上——顾问先生从两年前开始便着意与左派打好关系,还多次在幕后参与了工会组织的罢工运动和党内选举。虽然碍于明面上的关系不好拿出来大肆宣扬,但对方总归也该在心里有数,所以他们应得的报酬到底在哪里呢?

黑手党的港口、金钱向左派开放,高天亮则放心地拿工会组织当洗衣店用,偶尔搜罗些将来兴许能用得上的材料。只是没想到对方上台后还能有心力来一场壮士断腕,而这番名为整治社会安定实为割席断交的举动也确实让他们元气大伤。

“这届政府长记性了,”underboss如此评价,“知道上一任有把柄在我们手里,宁可自己受点损失也要处理干净。总之,他们是不会再跟我们合作的。”

“咱们和前一任可不是合作,”高天亮说,“就算是,也只是单方面的。”说完,他瞥了一眼金泰相。

“个人有个人的手段而已。”那位教父似乎并没注意到对方那个眼神,自顾自回答道,“我不相信他们。合作?都是生意罢了。”

高天亮突然感觉到一丝迟来的茫然——这些年他在金泰相嘴里听过太多真真假假的话,他们惯于把一切真心都隐藏在虚虚实实的无意义表达当中,只是这样的话听多了,也难免会让当事人情不自禁地认真起来。他说他不相信他们,那谁才是可以信任的呢?高天亮不知道,他甚至觉得,金泰相自己也不知道。

 

美利坚的地下生态并不像那座高高矗立的自由女神像一样还留有深刻的法国烙印,高天亮一时也难以摸清各地方的势力和他们的运作规律,可落在底下人眼里,便是他这位顾问名不副实难堪大任了,再加上先前在巴黎彻底失败的政治投资,一切都向着脱轨的境况奔去。

芝加哥的冬天冷得刺骨,来自北极的寒流裹挟在狂风里,放肆地封冻了一切。铁质的栅栏上挂满了白霜,旁边是空无一人的街道。

高天亮站在门口呼了口气,飘散到空中的白雾朦朦胧胧挡住他半张脸,干冷的空气顺着鼻腔灌进喉咙,他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走到街心时,一阵大风卷着雪沫差点吹掉了他头顶的连衣帽子,于是他伸出左手往下拉了拉帽檐。再一抬头时,他闻到一股温暖的腥甜。

一颗子弹擦过他的前额,将他击倒在地。

啊,我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芝加哥吧,高天亮想,早知道就去跳塞纳河好了。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他看见了枪手身后金泰相平静无波的脸。

 

枪击案在芝加哥稀松平常,甚至于帮派斗争也显得没多么严重,更何况高天亮还在医院的病床上半死不活地喘着气。冬日清晨的满地血色,也就只浓缩成了报纸角落里小小一块黑色的墨迹。

也不知道金泰相使了什么手段,这件事并没有惊动警方,只在家族内部秘密处理那名“脑子糊涂了”的枪手了事。但即便如此,这桩枪击案依然还是让芝加哥的其他黑手党家族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那位枪手是金泰相的保镖,他射出那枚子弹时,教父就站在他的身后。虽然事后的调查证实了这场谋杀并非是出于金泰相的授意,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教父在顾问倒地后的很长时间内全无反应,他就只是像一个恰好路过又被吓呆的行人一样定定地站着,直到十分钟后,他才如梦初醒一般指挥众人将高天亮送往医院。

急救室的灯亮了又灭,床上的人从ICU挪到了普通病房。高天亮在睁开双眼的一瞬间,便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回不去了。

“我应该感谢你吗?教父?”高天亮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说道,“因为你本可以听任他们干掉我,但还是给了我一次机会?”

金泰相答非所问,他替高天亮掖了掖根本就没有任何凌乱的被子,说:“你好好休息,你的位置我们暂时会找人替代。”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高天亮一直目送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努力想要在在对方一如往常的从容步伐里读出一丝不自在。末了,他扯起嘴角笑了笑,问道:“是谁?”

“什么?”留下来的下属问道。

“是谁?”高天亮重复道,“接替我的人。”

“周杨博,”那位下属回答,“教父本人也并无异议。”

“知道了。”高天亮用没什么起伏的语气答道,“你先去忙吧。”

 

那位下属离开后,高天亮熟练地换上了一副听话的可怜病人面孔,和前来换药的护士从芝加哥冬季该死的天气聊到不少奢侈品公司都把总部从巴黎迁到了伦敦。

“citypass确实更方便,”高天亮说,“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参观芝加哥就躺到这儿来了。”

“那可真是遗憾,”年轻的女护士弹了弹输液管,看着里面的气泡逐渐消失,“不过您已经很幸运了。”

“确实如此,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尽快好起来,毕竟只有在结束工作之后才能安心旅行啊。”高天亮叹了口气,“说实话,我脑子里全都是还躺在酒店地毯上的公文包,一闭眼就是无数行代码在飘。”

“您的老板可真过分,”女护士解开高天亮手腕上的止血带,“您是相关行业的工程师吗?”

“哦是的,”高天亮随口胡扯,“这次是来和芝加哥市政府有些合作,你知道的,冬天,电网总是会出各种问题。”

“那可真是紧急,”护士皱了皱眉,“过几天还会有大雪呢。”

当护士从高天亮手中接过一张写有酒店地址及门牌号的纸条并承诺会去替这位倒霉但负责任的工作狂取来他的公文包时,高天亮已经飞快地在脑子里构思了无数条后续方案,这其中当然包括了去投奔西尔斯大厦18层的那位。

 

晚间医生查房后,高天亮从被窝里拿出小护士替他取来的包,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床上。他先把能用上的用不上的证件全部贴身放好,又在外套和裤子的几个口袋里分装了足够被抢劫五次的零钱。随后他换好衣裳,并在袖子里藏了一把常用的直跳刀。动身之前,他把身边仅剩的几份纸质文件统统撕碎,然后冲进马桶。在马桶抽水的响声里,高天亮轻轻拉开病房的门,转身拐进了职工通道——当然,这也是那位好心的护士透露给他的——飞快地隐入芝加哥的夜色中。

而医院方注意到病人失踪并通知其紧急联系人时,高天亮正坐在张帅尚还温热的尸体旁边思考着该怎么联系那位日理万机的报业大亨。等到老伙计们终于将不久前的杀人案与自家的跑路顾问联系在一起时,这位顾问已经亲手把自己送进了监狱并优哉游哉一副大爷模样地盘腿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他预期中的新一任雇主。

 

“诶,偶像终于来捞我了?”高天亮抖着腿,声音轻快地说。

“你要见我,也没必要绕这么大弯子吧?”喻文波皱了皱眉,随便坐在他对面。

“我说我是临时起意你信吗?”高天亮搓了搓手指,像有什么东西没洗干净似的,“心情不好,就算张帅倒霉吧,不过他也确实活该。”

“你就那么有信心我会来捞你?”喻文波向后靠在椅背上,上下打量着对面的人。

“你当然会,”高天亮笑得很恶劣,“毕竟喻老板日理万机,哪里有功夫打理家族事务。”

“但我也不是非你不可。”喻文波说。

“但你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高天亮似乎志在必得,“你只是不敢轻易用我。”

“说实话,除了金泰相,我还真想不出有谁能用得了你。”喻文波很坦诚,“所有人都得承认,你太聪明了,也太……激进,这很容易让人不安。”

“所以,现在你敢了吗?”高天亮问。

喻文波沉默片刻,说:“张帅够不上分量。”

“这不是张帅的分量,”高天亮紧盯着对方的眼睛,“是我的分量足够了。”

“他当初为了保你的无犯罪记录,也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你就这么随便糟蹋?”喻文波躲开对面那人刀子似的眼神,又拉出他那位老东家来。

“他是为了保那个在官方还有用的我,”高天亮轻笑了一声,“左右他现在有别人。况且他手眼通天的,能费多少力气。”

“嚯,你也不怕他听了伤心?”喻文波换了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他有那种东西吗?”高天亮说,“就算他有,那也轮不到我,白多训那逼早把他伤得刀枪不入了。”

“我怎么觉着你这话有点酸啊?”喻文波问他,“这都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啊?”

“我酸你妈。”高天亮字正腔圆地骂道。

芝加哥地下王国的人员流动从这间警局开始了。

 

新团队毕竟尚还需要磨合,喻文波不眨眼地看着几万美金白白打了水漂。在四次相对失败的局部矛盾之后,他的投资开始得到了回报。

高天亮既已不必再考虑什么身份清白,做起事来便更是少了顾忌。近一年的功夫,芝加哥地下的几大家族已然叫他收拾了七七八八,也不知何时开始,常常有人尊称他一句“教父”。有时候高天亮也会恍然一阵子,只是喻文波除了在背后出钱以外万事不管,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也联系不到他头上,这一声“教父”,倒还真的只有自己才能接得下。而他也自然实打实地做起了金泰相过去常做的事,比如调停各家。

 

“他们找了你好几次,你次次都不见。”喻文波扔给高天亮一张报纸,“这不,都开始登报寻人了。”

“你不是不管事吗?” 高天亮一眼看见报纸中缝处那则平平无奇的启事,撇了撇嘴说道,“这事不好办,我帮了就是存心挑起各家相争,这次一开头,往后就没完了!况且现在芝加哥的军火生意还不在我手上。”

“我还没说完呢,你也不先问问是谁把他们逼到这份上的,”喻文波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是金泰相啊。”

“怎么办,我能说我突然有点心动吗?”高天亮扬起了眉毛,“如果方便的话,我帮定了。”

“啧,变脸可真快。”喻文波说,“虽然我一向很信奉‘高风险才能带来高收益’这套,但我可是正经生意人,也只和聪明人做生意。”

“我会要求他们各自让出一部分在工会中的势力。”高天亮答道,“连台面下的事都处理不好,他们就先别操心太远了。”

“啊,那你们谈什么,我可就不管了。”喻文波说。

“你就装吧。”高天亮嘲讽道,“约个时间和他们见一面。”

“诶对了,你知道田野吗?”喻文波指了指报纸头版上的照片,几排神色严肃的中年男性当中,一个笑起来满脸孩子气的年轻男人格外显眼。

 

田野,那可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毕竟他所在的家族集团正是如今芝加哥联邦储备银行的最大股东。

这位芝加哥联储主席虽然出身于老牌黑手党家族,但却比绝大部分人还要来的干净:他按部就班在常青藤读完商科,顺理成章地进入华尔街的投行工作并一路做到高管,随后在时任财政部长的赏识下离职,之后又被提名进入美联储委员会,他领导下的芝加哥联储在预测国家经济活动指数和金融情况指数上一向很棒。除此以外,他还设法在其他例如国会、大法院等部门安排了家族中多位关键人物。这些都使得他的威信不仅仅存在于芝加哥地区以及单一的经济领域——从纽约到圣路易斯,从西尔斯大厦到国会山,他手中的庞大网络织成了一个旁人难以企及的帝国。他并不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教父”,但他也许比任何人都更有分量当得起一声教父。

“当然知道,”高天亮说,“他长了一张非常有欺骗性的脸。”

 

“交易不能走芝加哥的银行,田野能查到任何一张以7G开头的美元的流向,哪怕它最后进了随便哪家汽车旅馆里任意一个妓/女的口袋。”喻文波提醒道。

“这个我会处理,”高天亮说,“我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钱该怎么花出去。”  

“我倒是有路子,”喻文波拉开抽屉,翻出一张刚古纸烫银的名片递给高天亮,“直接联系这个人就行。”

“克莱尔徐,”高天亮念道,“这人可靠吗?”

名片上显示这位克莱尔徐女士正在芬兰经营一家名叫Raining in Icathia的高级餐厅,非常欢迎全球的食客前往品鉴。

“当然可靠,”喻文波脸上的表情有点微妙,他咬牙切齿地说,“毕竟她是我亲爱的母亲。”

“哦——”高天亮拖长了声音,“原来是令堂大人。我看她不只开餐厅吧?”

“兄弟,看破不说破嘛。”喻文波叉了叉手,“我提醒你一句,她那儿确实不便宜。”

“知道了,”高天亮扬了扬手里的名片,转身出门,“费用直接从我瑞士的账户走,用欧元。偶像辛苦!”

 

北欧到北美的路子绝对不是最优选,田野自然能清楚高天亮根本不是在军火线上与他们相争,况且他本人早就搭上了官方的路子,底下这种事甚至还用不着他亲自吩咐一句。说得再直接点,他是巴不得底下这些家族先残杀到几方俱败,自己好坐收渔利。高天亮不过是额外提供了一些军火,这点小事也不至于引起对方多大注意。

高天亮也有自己的想法:对方在芝加哥经营太久,或者说,早已和真正喋血街头的黑手党相去甚远,如今他们习惯了自上而下的控制,而高天亮要做的则是自下而上地蚕食。

“不过我们确实需要在官方有人,一个代表,”高天亮在一次会面后对喻文波说,“甚至可以胆小,只要足够听话。”

他当然看不见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同当年的金泰相有多相似。

在高天亮开始向未来做出准备时,那位一直隐身于后的联储主席再一次向所有人证明了什么叫“越是看起来温和无公害的人越能笑到最后”。

 

《每日临平》最新报导:芝加哥政府近日通过决议,将加大打击犯罪力度。“我们会兑现承诺,意图创造一个和平、安稳的芝加哥。”芝加哥联邦政府负责人表示,“在本届政府执政期间,芝加哥地区犯罪率明显下降。本次活动是针对于最近移民潮所引发的治安混乱。”据悉,相当一部分芝加哥地区黑帮成员将被传唤,并在查清事实后对其犯罪行为负责。有部分专家推测,本届政府打击犯罪的举动极有可能是在为下一次连任做出准备。

 

“田野这一手可太狠了。”喻文波面无表情地搅着面前的咖啡,“他也够胆大,敢借政府的手处理黑道的事。”

“你别忘了,他已经彻底洗白了。”高天亮研究着那张报纸,“他不是借白道的手处理黑道的事,他自己就是那边的人,不过是在维护自家利益罢了。更何况……政府不就是最大的黑手党么。”

“你要当心,说不定他们会传唤你。”喻文波揉了揉额头,“我肯定是没关系,毕竟我是个正经商人。”

高天亮心说能查到您老才是怪了,但张嘴却颇为正经:“刚刚和其他家族开了个小会,我们还有缄默权呢。”

“但我总觉得不对劲……田野肯定也能想到这点,”喻文波说,“他一定还有后手。”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高天亮倒是很淡定,“也好摸清这位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似乎那位一看就没什么攻击性的非常规教父亦如他的长相那般单纯无害,持续数日的听证会从始至终都贯穿着令人无可奈何的沉默。直到最后一天,一个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消息打破了法庭的沉寂。

 

来自《临平日报》。本报讯:近日来,针对芝加哥地区黑手党成员的听证会引起多方关注。在听证会最后一日,一位来自法国的律师声称自己曾经遭受黑手党成员的威胁,迫使其为腐败官员进行辩护以及使用伪证帮助该官员脱罪。同时,他还指控对方涉及谋杀、经济犯罪等多项罪名。

正文之后的配图上,是高天亮惊愕的眼神,他正面对着镜头外一张写满无辜的脸。

  

 

 

 

可能没什么用的注解:

  ①20:21的跑路时间象征着2021年的转会。并且芝加哥在冬天五点多就全黑了,也不会出现描写上的错误。

  ②蝙蝠侠系列的长期作者尼尔·亚当斯认为,相比纽约,哥谭镇在早期漫画中更像是以芝加哥为基础创作的,黑帮、私酒、腐败……芝加哥作为“罪恶之都”的特征为哥谭镇奠定了背景基调。高天亮和刘青松曾经有过一段让我格外偏爱的对仗工整构思巧妙的互损:哥谭市少了你拍不了电影,妙木山没有你也演不下去。以及芝加哥黑帮的第一种模式正是文中所借鉴的一战后意大利移民组建的传统黑帮模式。

  ③芝加哥黑帮起家和发展的两大契机一是贩卖私酒,二是罢工运动。禁酒令解除后,芝加哥黑帮乘上了工人运动时期的东风。资本家本打算借用黑帮力量制裁工人运动,但黑帮发现对抗工人远没有对抗资本家获得的利益丰厚。于是芝加哥的黑帮逐渐在经济结构上占据一席之地,并顺势介入政坛,成为一股重要势力。如果大家还记得前一章的话……法国时期的顾问小高就已经表现出了对工人运动的兴趣和支持。

  ④西尔斯大厦是芝加哥的地标建筑,一度也是全美的最高建筑。在18层拥有办公室的现报业大亨·前本台记者那个谁,大家都懂🐶

       ⑤美联储由位于华盛顿的联邦储备局和分布在其他地区的12个联邦储备银行组成。每一个联邦储备银行的代号由一个英文字母和一个数字组成。芝加哥是芝加哥联邦储备银行(美联储第七区)的总部所在,其代号就是7G。

       ⑥美联储的组织架构与人事制度:美联储货币政策的最高决策机构包括联邦储备局的7名执行委员和12名联邦储备银行的主席。联邦储备局的7名执行委员由美联储的主席、副主席及其他5位委员组成。执行委员上任后,总统没有权利罢免这些委员。如果需要罢免他们,必须有国会2/3的成员投票通过才可以。因此,故事里的田野确确实实是一个已经白得不能再白的经济领域实权派。

       而在未写出的设定当中(这个设定私底下和朋友分享了),李汭燦被我安排进了国会,是参议院的议员。虽然从宪法上来看,美国国会两院是完全平等的,但是从事实进行考量的话,参议院拥有着比众议院更大的权力。举例子,一项法案如果在众议院达成一致但未经参议院批准,那么这项法案便不被承认。此外,美国的参议员还拥有着人事任命的建议权和认可权。总统想要任命自己内阁中的高级官员,必须要得到参议院的支持,否则就是无效的。而参议院的议长,是副总统。经济和政治领域一勾搭,哦豁完美。这应该就是黑手党家族们梦寐以求的最终极形态了——彻底洗白身份,披上合法化经营的皮,介入国家上层建筑。

       ⑦缄默权和缄默法则:缄默权也即沉默权,简而言之就是指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在刑事诉讼过程中对不利于自己的提问有拒绝回答和保持沉默的权利。著名的“米兰达规则”也表明一个人在刑事程序的审前和审判阶段均有保持沉默的权利。“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不保持沉默,那么你所说的一切都能够用作为你的呈堂证供。你有权在受审时请一位律师。如果你付不起律师费的话,我们可以给你请一位。你是否完全了解你的上述权利?”这句话就是著名的“米兰达警告”。

       缄默法则则是黑手党成员之间的一种约定,它主要包括两方面内容。一是,黑帮人员出了(生意上的)意外,其家人不得报警,对警察和政府要保持沉默。二是在遵照了第一条的情况下,生意上的事情不牵扯其家人,即仇杀只追究本人。故事里小天自首的行为就算钻了空子含糊过去了,而面对政府传唤时,各家都约定好了“保持沉默”。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没有强有力的证据,他们只要一直闭嘴就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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